雲妮

一个看了网王十多年,一时兴起写写文,随心更文的社会人士

[幸村BG]《雷诺阿的画册》ch.60 重逢

第六十章  重逢


即使经过六年的时间,你仍然是你,而我亦依旧是我。


——幸村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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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天海一早建好心理准备,预计即将要跟幸村见面,她却没料到自己会在由纪的婚礼之前,便在蒙马特博物馆重遇他。


最初对上目光的一剎那,天海是有点惊讶的。不过,也许是由于昨天已在球场看过他的身影,令她不由得暗暗感叹着这奇妙的缘份,从心底笑了出来,用仿如遇见老朋友的感觉般来跟他打招呼。


对方似乎对此不反感,反而更顺着她的语气,自然地接话,让她一下子产生了回到高中时代的错觉。


「那你又为什么会在巴黎?」幸村回问。


「我是来旅行的。」注意到附近有其他旅客想前来观赏他们跟前的秋千,天海移步,而幸村也自觉地跟上去,与她并肩继续于花园漫步。「最近工作那边放长假,所以自己一个人出国游览,顺道休息一下。」


「是这样么。那打算留多久?」幸村应道,心中偷偷地把她说的「一个人」默念两遍。


「我三天前来的,明天就会回日本了,毕竟还要赶上由纪的婚礼。」天海望向幸村,犹豫了一下,问:「幸村……君呢?」


「诶?」幸村的眉头不禁微蹙。


幸村「君」——天海对他加称谓了呢。


意识到对方的一丝不悦,天海心虚地移开目光。虽说「再见亦是朋友」,但他们以前互去称谓是在交往的时期,若果现在直接叫他「幸村」,又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因此她才在他的名字后,憋出了个「君」字。


「我是后日回去啊。」瞄一眼天海的侧脸,幸村很快收起不自然的表情,挂回平常的笑脸说:「比天海同学待多一會。」


他在「同学」二字上特别加重了音。


明知他是在报复,但天海听到他对自己加了称谓时,总觉得格外有种距离感,内心突然感到不滋味,才惊觉到自己是做了何等「好事」。


「那个……」天海握着肩上手袋的带子,低头喃道:「对不起。」


做错事带给别人麻烦就要立即承认,那是天海梨香一贯的做人原则。


「哼哈哈……」


忽然,熟悉的垂头让幸村别过脸,掩嘴大笑起来。


「天海你道歉得太快了。」


天海记得这把清脆的笑声,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那没办法的吧?因为太久没见,我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叫你。」一层害羞的红晕染在天海的脸上。


「跟以前一样就行了。」幸村收回笑声,用温和的声音叫她不会在意,然后又不忘调侃道:「天海你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上纠结这点,真的完全没变呢。」


「那还真抱歉了。」天海嘟囔,提手卷着及肩的发梢。「要说完全没变的话,幸村你也彼此彼此吧。」


「你指哪点?」幸村眨了眨眼睛,眼中的天海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叫他怀念。


「现在这反应也是。」天海向他吐一下舌,便径自向前走。


爱取笑她的这一点、在她优柔寡断时爽快地决定的这一点、经常对她明知故问的这一点……六年以后,天海仍然可以在跟前的幸村身上找到他过去的影子。


「你接着有计划的行程吗?」不经不觉地走到花园的尽头,天海试探地问。


她早在幸村来到之前已参观了其他展区,当然如果幸村还未看过那些展区的话,她很乐意陪他再行多一遍。不过,一旦离开这间博物馆后,她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继续跟她的前男友同行。


难得的见面,而且双方仍能够像旧友一样相处,天海真的想跟幸村聊多一会,当是诉说近况也好,她很希望这次重遇不只是打个招呼便完结。


「我现在想在附近找一家咖啡厅。」彷佛读懂天海的思绪,幸村回:「天海你有时间陪我一下吗?」


他本来就只打算随意逛逛,既然遇到天海,那游览本身就再不是他的重点。他宁可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去重新了解他曾错过的对方的生活。


他们沿着通往小丘广场的斜坡和阶梯漫步,来到一家颇有格调的咖啡厅。幸村和天海见今天阳光和煦,便选择坐到露天的座位,一边欣赏巴黎充满艺术气氛的街景,一边享用午餐。


「话说天海现在是从事什么工作?」幸村用着流利的法语向店员点餐后,便继续他们的话题。


「我现在于东京开办画室,平日会为小学生和中学生举行恒常的手工制作班和画班,周末则是体验课程,让一些对油画有兴趣的人来试验一下。」天海本想自行点餐的,但她的法语不如幸村好,所以与店员沟通的工作就拜托了对方。


「画室啊……那天海不就是能够从事自己的兴趣吗?」一听到天海没放弃到油画,紫蓝的眼眸瞬间发亮。「太好了。」


在他们分开前,幸村见证过天海的低潮,因此得知她能够坚持下去,为她感到份外高兴。


「嗯,不过我们都只是刚刚开办了一年而已。」天海举起一只食指,示意「一年」的意思。


经过多年,她终于可以挺起胸膛,自信地向幸村报告自己的成果,内心的深处不禁有份感触。


「“我们”是指……」幸村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言词。


「啊,是佐藤久美前辈,以前在我们的高中当过美术部部长的。」观察到幸村依然对此名字有点迷茫的样子,天海马上补充:「我以前在美术馆做兼职时,不是跟你说过重遇到高中的前辈吗?就是她了。」


「哦哦,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幸村点头。「就是那个在天海不小心弄乱嘉宾名牌时好心提醒你的佐藤前辈?」


「虽然是没错……」天海托着下巴,向幸村示出一个不满的表情。「但幸村你可否不要那么自然地就提起我的丑事啊?」


还在他们刚刚开始远距离恋爱,互相联络时,天海偶尔会把她工作上的小失误跟幸村分享,寻求安慰。不过后来幸村忙碌于职业球赛,她便渐渐减少这种话题。


「是吗?」幸村轻笑,抿一口店员刚放下的拿铁。「我倒不觉得那算的丑事。」


他简单的一句就婉拒了天海的请求,毕竟他喜爱看到的就是天海现在那张欲言又止的有趣表情。


「等等,你就这样喝了吗?」蓦地,天海像发现了上什么,指着幸村的咖啡紧张地问。


「对啊?」幸村不解地回。


「难得上面有店员用心弄的拉花图案,幸村你应该要先慢慢欣赏一下才对啊。」天海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原来她是因幸村还未仔细观看便破坏拉花的图案而生气。


「呃,我忘了……」刚才只顾跟天海聊天,幸村也没注意到杯上图案,听到她的话忽然又感到有点道理,遂觉得对店员不太好意思。


然而,紫蓝眼眸再次瞄向天海时,又察觉到这个紧握手机的女人好像还有别的原因才感失落。


「怎么了?」幸村问。


「我最近正收集不同的拉花图案,本想叫幸村你喝之前让我拍照的。」在这对彷似看透人心的紫蓝眼眸下,天海终于忍不住道出真卝相。


「那你刚才自己也叫一杯不就好了?」幸村托起腮,盯着她跟前的布满奶油和数粒棉花糖的摩卡。


「我现在想喝的是摩卡嘛。」天海提声辩解。


四目相投,他们这样又彷佛回到交往首一年时,偶尔会为一点无聊的小事争论的情景。


直接去掉称谓也许不是个明智之举,会令他们不经意地对对方用了以前没隔阂的说话方式。


「不好意思。」店员到来用法语示意要自己把他们点的食物放下,正好为他们的「争论」来个小休。


「所以说,画室就只有你跟佐藤前辈办吗?」待店员走后,幸村重回之前被天海中断的话题上。


「对啊,不过渐渐客人变多了之后,我们多办画班时就聘了大学生兼职。」天海一边切开她碟上的牛排,一边回。


「那你不是经常也要对着小朋友吗?」虽然幸村不明白为何天海那块牛排本身已经很小但她仍要再分切,可是见她切时有点困难,便二话不说地接过她的碟子帮忙。


「画班时的确较多都是小朋友,不过意外地来体验班的很多都是大人啊。」忽然两手变得空闲的天海只好负责说话。「有和朋友的、有和子女的、也有一对对情侣都会来,多数的原因都是因为小时候没机会接触油画,所以现在趁机试一试。那个时候,我们多半都是任他们随意地画,然后再作一点点指导,稍微修正一下。另外由于油画很难在一堂之内干透,因此也有些客人顺便会多上几堂,成了常客。」


幸村纵使正低头切东西,但听到天海谈起画室时爽朗的声音,便感觉到她在那儿应该过得很开心,嘴角也不禁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谢谢。」天海接回她那被分得整齐的牛排,跟幸村道谢。


「画室在东京的话,你是从神奈川往返的吗?」平时是他被人追访的,今日的幸村却觉得自己像位记者似的,不断向天海提出问题。


「不,我独自搬到东京住了。」天海挥手示意。「之前一直租的公寓刚好也跟画室的距离不算远,所以还挺方便的。」


「之前一直租?」幸村本想吃东西,却听到一丝违和后抬头。


「啊,对,我还没跟你说。」天海记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头。「我在毕业之后就到东京就职了,是一家广告设计公司来的,不过中途有一年调职到了大阪。」


「诶,是这样哦……」幸村睁了眼眸,若有所思地应到。


——原来她那时真的已经不在神奈川……


幸村似乎在想什么般,半掩眼帘。


「吶,怎么了?」天海察觉到他的不妥,关心地问。


「不……没事。」幸村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广告设计公司吗?听闻好像有点辛苦呢。」


想起自家做广告代理商会的父亲有时下班后会跟他们说起跟设计公司打交道时的内容,于是幸村擅自便有这种印象。


「嗯……其实还好吧,就是感觉我不太适合那种商业文化,所以最后辞工了。」天海苦笑回答。


「对呢,感觉现在的画室工作比较适合天海你。」幸村微笑说。


被他这么一说,天海彷佛更肯定自己这次转工的决定。


「我也是这样认为。」她笑得更灿烂了。


这时,她留意到不远处有位途人好像盯着他们,接着又跟同行的友人窃窃私语。


「那个,幸村……」天海忽然压下声音向幸村问:「其实你平常出门时都不会变妆的吗?」


这个疑问从天海步出博物馆后便一直盘旋于她的脑中,不过不敢挑明,直至现在她终于在第三次感受到路人的注视时忍不住问出口。


「不会啊,为什么?」幸村皱眉反问。


他只是一个职业网球选手,纵使是成绩不俗,但他也没自大到以为自己一般在街上步行就会受全世界的人瞩目。


「不,因为……」没料到他的反问,天海支支吾吾地说:「你看,你不是昨天夺了法国冠军嘛?」


「那又怎么样?」幸村一边进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她。


「平日也许是没所谓,但是今天的报纸和电视新闻……」天海垂下小脑袋,愈说愈小声。


今天的报纸和电视新闻报导的体育大事一定会刊登你的照片啊!


换言之,他今日在这法国巴黎行走的瞩目率必定比平日还要高很多。


然而,她眼前的蓝发男人仍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望着她。


「还是算了。」天海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从学生时代开始幸村就不介意身边的视线,事到如今他又怎么会去避忌。


一直以来,只有她才会介怀……


幸村并不是不理解天海的意思,但到最后,他真的认为没有必要去理会那些别人的闲言……除非那会伤及自己身边的人。


「总之你今日就给我戴着这个好了。」天海说着,把原先挂在心口前口袋用来增添旅行气氛的墨镜戴到幸村的脸上。


她才不管幸村活得有多么的坦荡,总之若他今天全程都要在自己身边的话,便不可以再「自发光」来吸引途人注意。


「这到底能有作用吗?」幸村没避开天海的动作,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笑问。


「我不知道,但就算没有你也要给我戴。」天海霸道地说,脸上却染着红晕。


幸村把嘴角埋进托腮的掌心,嗤嗤偷笑。


「啊,我想起了。」突然,幸村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要点,问:「天海你昨天来观赛了吗?」


他昨天在球场上望到观众席中有个跟天海很相似的身影,既然她今天出现在自己跟前,那他昨天看到的可能真的是她。


「诶?」天海张了嘴,瞪大眼睛。


她本无打算让幸村知道的,因为无论是哪一个原因,她会忽然去看前男友的球赛,都很奇怪的啊。


可是,再一次在那双深邃的紫蓝色眼眸直视下,她看来也只能和盘托出。


「去是去的了……」她依旧不坦率地说。


幸村挑眉,像嗅到有趣的事,以耐人寻味的眼神追问:「看我的比赛?」


「看越前龙马的比赛。」天海快速地反驳。


一阵尴尬的停顿出现。


「天海你又不认识越前。」幸村明知她嘴硬,却没想到她能这么扯。


「我认识啊,他是职业网球选手吧,我之前也有看过他的比赛。」是指越前跟幸村的比赛呢。


「……然后呢?」幸村用下巴朝着她,看看她如何编下去。


「然后……然后……然后就想看多一次他的球赛了。」天海吃掉她碟上最后一块牛排和喝掉最后一口摩卡后,终于目光游离地吐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解释。


幸村瞇起双眼,盯着眼前抿嘴的黑发女人,心想她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都不磨练一下自己的说谎技巧。但是,说谎本身不是什么好东西,天海不懂说谎对他来说就是最好不过了。


虽说如此,说了个蹩脚的谎话终归是说了谎,即是说,他怎样都应该向她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


「说谎的孩子应要接受惩罚呢。」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个坏主意,蓝发的男人低声喃道。


「诶?」


就在天海还未反应过来时,用饍完毕的幸村已招来店员示意结账,并且在天海慌忙从手袋里拿出钱包前,先她一步递上信用卡。这下,天海连看单据的机会也没有,便被人催促着离开。


「走吧。」幸村站起,回头跟她说了一句,便踏步去了。


「等等,幸村!」天海连忙挽好手袋,追上他。「刚才的午餐是多少欧元?我给回你吧。」


她打开钱包,准备掏钱。


「不用了,就当是天海刚才说谎的惩罚。」幸村双手插对裤袋,完全没打算接她钱的意思。


「惩罚?」天海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如果是要求她去请客的话,那天海还理解,但现在可是她被请客啊,那又怎会算惩罚?


「因为我发现……」幸村瞄着天海,挂起玩味的笑容。「对天海来说,应该欠人人情才更算是惩罚。」


「什……」被他一言说穿的天海被气得哑口无言,手上的钞票都快要被她捏成一团。


幸村却是一副得意的样子走在她跟前。


「真是的,我承认我说错了,我是去看你的,那行了吗?」得知幸村的诡计后,天海连忙拉着他的衣袖更正自己的发言。「你快告诉我要给多少欧元啊!」


「啊咧,天海你刚才说了什么吗?」听到满意的回答,幸村满心欢喜,想得寸进尺地要她明确重说一遍。


——这个男人!


天海真心怀疑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幸村精市,而非只是刚才的一次午餐。


「我是说,我昨天是去看你的比赛。」藏在黑发后的耳边变得通红,天海抬起海蓝眼睛,低声询问:「你满意了吗?」


「总觉得好像是我在迫你说似的……」幸村歪着头,装作仍是不满。


「我真的是去看你的,全程都只看着你打球了,不要让我说这么多遍啊。」天海紧拽着幸村衣袖的指头发白,她真的祈祷幸村不要继续耍她。


「哼哈哈哈……」幸村被逗乐了,笑得连肩膊都发着抖。


路上的巴黎人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很要好的情侣。


幸村想,天下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大笑两次的,大概只有天海梨香一人。


同样地,天海想,世界上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令她羞红了脸两次的,应该亦只有幸村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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